裴煜几乎是无法逃脱的,记忆被拉回到那日。
怪不得那日白芷在吞下所谓的“真话蛊”,只扑在他怀里哭得哀痛。
如今细想起来,她当时分明是在害怕。
因为她明白确实是自己说了谎,才会避重就轻地用哭来躲避当下的对峙。
而他呢?
在明明知道白芷可能撒了谎的情况下,又是如何做的呢?
他在怪阿月斤斤计较,咄咄逼人。
就因为白芷一次又一次营造出来的所谓为难,他选择了在明知道是她做错的情况下。
还是对阿月说出了最不该说的狠话。
想到这里,裴煜心底泛起难以抑制地苦涩。
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在眼前人的身上,明明不过咫尺的距离,他却好像隔了很远很远。
只是,还未等他再次开口说话。
云浅月抢先一步转过身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徒留下裴煜枯站在原地,受尽周遭人各异的眼光。
最后这场闹剧,以白芷犯了杀人罪被下了大狱收尾。
只是任官府的人如何盘问,她都始终未曾透露,究竟是如何杀害了自己的爹娘。
可那些,都跟裴煜毫无干系。
从那天之后,他便整日宿醉好麻痹自己,从而压抑心底对云浅月无尽的思念。
他不是不想去见她,想要将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好的说个清楚。
可就当他赶去了圣坛之外,看着那高耸的高台之时。
内心好不容易激荡起的勇气,顷刻退散。
他怎么又忘了,阿月如今依然继任圣女之位,他们之间早就隔得不止过往那些误会。
还有如面前这越不过去的鸿沟。
从前他没能坚定的从一而终地去选择阿月,履行他曾经许下的诺言。
那么现在,他也没资格再去因为自己的私欲从而害得阿月动摇真心,受到绝情蛊的反噬。
裴煜想着,猛地又往口中灌了一杯酒。
隔壁的雅座内却突然传出一阵惊呼:“你所言可当真?”
“那预言不是在圣坛禁地,你怎么可能看见?”
“嘘,小点声。”
像是在说什么惊天秘密,另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“我前几日不是刚好被安排在圣坛下把守吗,然后换岗的时候迷了路,就不小心看到了!”
圣坛?
听到这话,不止他旁边的人安静了下来。
连听力敏锐地裴煜也跟着放下了酒杯,贴上了墙壁。
“若你没偷听错的话,无心即是至情,那意思不就是即便圣女动情,也不会造情蛊反噬?”
“是也,”对面那人又往口中灌了一杯酒,“不过此事我只与你们说了,可断不能外传。”
一旁的人闻言轻笑:“放心,我们都懂,只是不知道这已经出现命定之人究竟是谁。”
“你们说,不会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那位吧?”
其他人刚想要应声说些什么,就听见隔壁徒然响起一道酒坛摔落在地的清脆声。
突如起来的异样让众人纷纷缄口不敢再言。
圣坛、禁地、圣女……
他们说的……一定是阿月。
裴煜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后,便再也坐不住。
心底澎湃出巨大的欣喜。
连不小心被挥落在地的酒坛都无暇顾及,踉跄着匆匆朝外跑去。
“阿月,”
他开口轻喃的声音微颤,“等我。”